能文字聊天非要打電話的是社交恐怖分子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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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段時間,和朋友聊天時,討論起「打電話給社交恐懼癥」這件事。簡單來說,就是如果當你和一個人陷入到溝通不能,或是半天都說不到點上時,你是願意繼續在聊天框里討論話題還是一個電話給對方打過去。我給出的答案:我一定是跟對方確定能否打電話時,就一個電話打過去了。結果被朋友評價為「你真是個魔鬼」——因為我沒有考慮到社交恐懼癥對接電話這件事的抵觸和反感。
我是覺得,如果透過聊天窗,還要考慮自己的字里行間是不是因為某一個詞刺激到了對方,或是半天都說不到重點,一直在談論對一件事的感受而不是解決方案的時候,我何必要浪費這些無所謂的時間,還不如一通電話打過去,我就能通過語氣、嘆息聲、藏不住的嗤之以鼻而推測出對方對討論的事件抱有怎樣的情緒。
當然了,我過去也是一個非常恐懼接到電話、和撥通對方電話的人。我只有在文字交流的時候,才會保持冷靜和邏輯性,同時還會不停地逐字逐句地斟酌,擔心會不會因為某一個詞而導致誤解或是引起對方的不滿——很顯然,這並不是「禮貌」,僅僅只是因為害怕被對方傷害,而表現出的一種「禮貌」。
所以我自己也很納悶,媽的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,讓我現在變成了一個居然會通過打電話逼近別人的「舒適圈」的人——不過,這個所謂的「舒適圈」並不是我定義的,而是每個人都有一個把自己保護起來的硬殼而已。
問題繼續。如果是面對親近的人,在一件事情上發生了矛盾,是選擇文字、電話、還是當面。結果這個問題就把我難倒了——越親近,我就越不會通過電話的方式來「解決問題」,會優先想要采用文字的方式,或是在確認想要當面聊的時候,再當面聊。好像在這樣的關系處理當中,我又變得很慫,把自己放回到了某一種硬殼當中。
為了弄清楚這件事,我去自己的聊天軟件搜索了「通個電話」這個關鍵詞,看看我會在什麽情況下用這個社交恐懼癥恐懼的方法,以及看了看自己跟老婆、比較親密的朋友的聊天內容,以自己作為樣本,找到了一些有趣的結論。
    「通個電話」的發出者無論是我還是別人,都一定會先向對方確認,我在收到別人「不方便」的回復時,也會知趣地繼續用文字聊天的方式解決問題;
    我和陌生人之間的聊天使用表情符號、表情包比較多;
    我和老婆之間的聊天有一句沒一句,但有的時候也會是大段大段地交流某件事情;
    我和比較親密的朋友之間,回復間隔往往很長,但是都能接著之前的話題;
這四條線索已經夠明顯了,文字聊天是一個無法及時反饋當事人情緒、表情、聲線這三件事情之變化的。所以人們需要透過文字去猜測對方在說這句話時的具體情況,但由於每個人用詞習慣和用詞禁忌的不同,有的人看到「呵呵」會死,而有的人就僅僅是把「呵呵」當成是一種不浮誇的愉快表達。所以,在這個過程中,用詞禁忌導致的語義曲解就容易讓兩個聊天的人產生嫌隙。
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在發現「情況不對」時,一定得主動詢問對方是否能打一通電話,好彼此了解到對正在討論的事情時抱持怎樣的態度;另外,陌生人聊天時,更喜歡用表情符號或表情包,是因為在我們還不清楚彼此的用詞習慣和用詞禁忌時,為了避免句意曲解,表情作為「周邊語言線索」(paralinguistic cues)*,能更好的表達我們的文字到底是抱持怎樣的情緒、表情或聲線(比如在結尾用哦、喲等)。
因此,「周邊語言線索」是對「情緒感染」的一種彌補,因為無法通過對對方情緒的直接捕捉,越是豐富地展現周邊語言線索,就越是能讓對方理解你的真實意圖和想法。
    「情緒感染」:情緒和情感是人對客觀事物的態度體驗及相應的行為反應。情緒的外部表現即表情,包括面部表情、姿態表情、語調表情,具有信號功能,它在人際間具有傳遞信息、溝通思想的功能。Darwin(1965)提出,人們會捕捉他人的情緒並感知周邊人的心情。
當我無法從對方的文字聊天內容里獲取到情緒變化時,打電話是最快捷的方法能夠通過語氣閱讀出對方的情緒變化(日本人稱之為:KY – 閱讀空氣)。
然而,我和老婆偶爾在聊天框里聊天的內容,其實很少帶有表情,是因為我們已經彼此熟悉對方的用詞習慣和用詞禁忌,甚至能透過對方的詞語還原出,對方在面對面說出時會帶有的表情或語調。所以當我們發生矛盾,或是需要解決一件存在信息差的問題時,我們就算同處一室,也有可能會用文字聊天的方式。夫妻之間的文字聊天,本身是突破了「周邊語言線索」的限製,進而可以直接通過文字進行「情緒感染」。而選擇文字的原因,就是它能夠最快最清晰地方式,按照邏輯羅列的方式把彼此針對一件事的看法和分歧給呈現出來。
當然,大段文字的抱怨還會存在於另一些情侶之間,他們的文字也是大段大段的,但里面本身沒有任何的邏輯,而僅僅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,這種情況我稱之為「周邊語言線索完形崩壞」:就是當你的文字全是對於情緒和感受的宣泄,由於它的冗雜,會讓這種情緒本身出現認知崩壞,對方並不會覺得你是在表達「不開心」,而是因為某種情緒造成了「歇斯底里」。
甚至有的時候,還會出現巴浦洛夫之犬的情況,比如小情侶之間,一方用了某一個吵架時或表演瓊瑤劇情時會用的表情或語氣,而另一方因為看到這個表情或語氣,就會本能地抵觸,認為對方又要開始發瘋了。
另外,「周邊語言線索」的時效性非常短,僅僅只能用於解釋當事人在輸入這段文字後很短時間內的情緒波峰,然後迅速地進入衰敗期。所以當我跟朋友因為某一件事發生了分歧時,如果它不棘手,我一般都不會及時回復,假裝在認真地長篇回復。除非對方非要跟我爭論個你死我活,大部分人沒有這種閑心和擡杠打幡兒的精力,基本上冷卻一段時間後,我們之間都不會覺得這件事有任何分歧,只是觀點需要融合而已。
還有一些「類周邊語言線索」,應該是我特有的「能力」之一,我會在大腦里建立一個模型,以預測「情緒感染」。當我發現一個人在快速地敲擊手機屏幕輸入大段文字,指甲和屏幕之間發出的碰撞頻率、或快或慢而推測出這個人有可能是在跟誰聊天。
比如,一個人快速地點擊屏幕,指甲與屏幕的碰擊聲往往都分散在屏幕之上的,那麽這個人聊天對象是「重要」的,再配合觀察當事人的表情,或是察覺對方嘆息作為停頓的頻次,就可以推測出這個人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、表達自己的不滿、或是宣泄自己的情緒;一個人也是快速地點擊屏幕,但是點擊的點嘗嘗在一個區域,那麽這個人大概率是在輸入某種表情符號,比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!!!!這類的,這個人的聊天內容多半僅僅是在娛樂,而不是在聊正事。因為為了避免「周邊語言線索」的冗雜而出現「認知完形崩壞」,一個人如果真的是在通過文字表達情緒或闡述觀點時,他們一般不會大量地使用表情和符號。
關於這種「情緒感染建模」的能力,講起來有點枯燥晦澀,留到以後藏在小說里作為一個人物性格的細節好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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