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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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日炎炎,一個男人在賣狗仔。
棕黑色的臘腸母狗四腳朝地趴在地上伸著舌頭,身體一起一伏。
在她旁邊的地上有一個小小的鐵絲籠,粉紅色的,裏面裝著兩只棕色的臘腸狗仔。像煎餅一樣攤在一起,不分你我。
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,找到了一個圓頂的男人,其實就在太陽下面,他搖著扇子看著狗仔,但眼裏什麽也沒有。
這裏只是這城市眾多街道的其中之一,單從人流和市場的角度看來並不是一塊火熱的地方,除了賣狗仔的男人之外沒有其他商家。
小芳每天都要路過此處,並不知道男人和他的小狗仔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這裏的,也並不知道她自己是什麽時候註意到他們的,更不知道他們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。
他們已經在這裏很久了,每一天,都可以看得到。有時先看到桃粉色的鐵絲籠,於是男人也走進眼裏,另一些時候則相反。
他們可能要等到夏天的太陽落山,才能結束一天的活計回家。伴著開心與失落,選擇暫停。
“要買狗仔麽?”小芳第很多次地想。
“可我連自己都還養不活”
她搖搖頭,收回自己的余光,繼續帶著小電驢風馳電掣在回家的路上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籠子裏的狗仔們漸漸長大,或許已經不能被稱為狗仔了,男人依舊在這裏,小芳也是。
“什麽時候回學校?”爺從老花鏡的間隙看著她。
“快了。”
“那我把車票錢給你。”
“行。”
因此她想起那個比這小城大了足足三倍的城市,想必那裏也是一樣的炎熱吧。她哆嗦了一下,因為烈日和暴雨﹑濕氣和昆蟲。
一連好幾日,小芳都沒有路過那條街,顯然事情並不總是沒有轉機。至少當她故地重遊時立刻註意到粉紅鐵絲籠裏的狗少了一只,而畫面中多了一位和她相似的女孩。
她離得遠,聽不很清,但沒有遠到可以忽略母狗無規則的尖銳鳴叫。那女孩正搓揉著其中一只狗仔,小聲說著些聽不清的話。
她想,這只狗仔可能終於要被賣出去了,自己應該有點開心,有點失落。
但並沒有,她只是又想起今天兼職教小孩們的初中物理,無規則的聲波被定義為噪音,那麽整齊的狗叫就是樂聲。
雖然這其實並不重要。
她回到家裏,放下為返校采買的小玩意兒,走進廚房問爺晚飯的內容。
“疙瘩湯。”
“好。”
忘記是經過了幾天,她才發現鐵籠裏面的癱著的狗餅又變回了兩張,男人消失了又出現在這個地方,就像小芳自己。她於是好奇起來,開始設想造成這個局面的種種可能性,想著想著就突兀地開心了起來,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。
直到她離開家之前最後一次路過這條街,男人也還是沒有賣出半條狗仔,有時小芳懷疑他大約是想要來給自己和狗一同補鈣,證據是日日使用昂貴的下午時光來做些賠本生意,但這似乎又和他窮酸的樣子和醜憨的臘腸狗形成一個悖論,於是這就成為了家鄉小城留給她的一個未解之謎。
“拜拜爺,我走啦!你回吧!”
“跟你說了讓你買小點兒的行李箱你不聽啊,你這孩子...”
“好啦好啦我真的走啦,拜拜!”
她走進火車車廂,找到座位,放好行李箱,在椅背上靠好,睡了一覺而且沒有做夢,睜開眼睛看到寬闊的江和江上的船,她想自己也要賺到大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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